水上節(jié)目開演了好幾分鐘，我才知道詩人屈原的故鄉(xiāng)名字的由來。從“問天地山”氣喘噓噓地下來，才知道有一個民間水上節(jié)目在等著我們觀看。而在結(jié)束龍舟游水后，才知道要攀登“問天地山”。導(dǎo)游事先什么也沒有預(yù)告，這種懸念式游覽也算是一類情致吧。

        當我還神游在李白、杜甫等人對長江三峽的贊美詩詞中，“在水一方”游船已開始靠岸。大家呼啦啦下樓，沿著前面的人的背影走出船艙。有人招呼說，趕緊拿出上船時發(fā)給大家的標牌，用它來替換一件漂流衣。這個季節(jié)不可能在水上漂流吧？我心里暗想。仲秋時節(jié)，江水涼颼颼，我們一行中還有好幾位上了歲數(shù)的人呢！大家如數(shù)穿上明艷的橙色漂流衣，一個個身材“橫向”發(fā)展了不少。

        走下石階，看見岸邊有幾排已被隔離的水道，每條水道置放著了長長的五顏六色的小船，當?shù)厝私兴?mdash;—龍舟。我原先在端午節(jié)從電視上看過龍舟表演，現(xiàn)在就要上龍舟游覽長江之水，感覺很爽快。

        一行30多人分別登到三條龍舟上。我乘坐的龍舟剛坐滿，就有個人高喊著趕緊開船，顯然是想跑在最前面，去拿“金牌”呢。我下意識地趕緊拿起劃槳，想使船游得更快，卻發(fā)現(xiàn)完全跟不上水速，難道都是其他人在使勁嗎？很快就明白了，龍舟是電動的，每人身邊的劃槳只是個道具。東張西望，我們的龍舟果然跑在最前面，其他船正緊隨而來坐在船頭的當?shù)貙?dǎo)游，請我們注意看高懸在石崖上的棺木，并附會一些古怪傳說。我納悶的是，那些棺木是怎么掛上去的？古人中還真有點子高的。

        江水呈深綠色，兩岸蔥郁樹木的倒影加重了這種色彩。古人云，“仁者愛山，智者樂水”，凡是有高山的地方，幾乎都有水。愛山愛水的人，想必都是仁者和智者的化身。群山相伴，龍舟自行，但愿此行沒有彼岸，樂然悠然，一直到永遠。

        龍舟開始減速并停駛。下船后，經(jīng)過幾排狹窄的石路，眼前出現(xiàn)了一大片用花花綠綠厚泡沫鋪就的水上通道。道口門廊前有個大筐，前面的每個人都從中取出一個安全頭罩，架到脖子上。漂流衣還在身上，戴上厚實的帽子，讓人感到一絲熱燥。

        在泡沫上走路，最大的感覺是搖晃，高一腳低一腳的。走了不到五百米，新鮮感沒有了，懊惱為什么要跟前面的人往前走呢，完全可以在剛才的石道上休歇嘛。開始有點力不從心，但腳還是一晃一晃地往前走，還要走多遠?。繘]有答案，繼續(xù)走。在泡沫上走，遠沒有坐在龍舟上舒服啊。要是不小心走偏了，還可能落水呢，當然頭罩和漂流衣到時能起點作用。

        開始拐彎了，但還是繼續(xù)走。這一段比起剛才那段，狹窄得多，幾乎只能見到“一線天”。繼續(xù)走，什么也不想。

        終于看到希望，因為泡沫路的前面已經(jīng)過渡到山路。山路畢竟好走點。感到背后濕漉漉，緊沾在身上，想脫下漂流服，又怕受風(fēng)感冒，更不敢脫帽子，怕跌到水中。

        說是山路，其實一排最多只能并行兩到三人。有的路其實就是鑲嵌在山崖上的小木板。風(fēng)險隱患！我不由自主地抓住后面一位陌生游客的手。“實在對不住。”“沒關(guān)系，都是同學(xué)嘛。”“同學(xué)？”真不認識。原來我們這次學(xué)術(shù)沙龍，法學(xué)、企管和經(jīng)濟學(xué)的同學(xué)一起參加，還有在校生。開始拉著陌生同學(xué)大膽地往前走。

        “我老家就在湖北，你呢”？我問道。

        “我是河南焦作的。”

        就這樣有一句沒一句地走了一段，感覺腳下的路比剛才的寬多了，我也開始甩下“拐杖”，讓河南那位同學(xué)自己先走，別讓我這個“包袱”耽擱了他。

        汗越出越多，呼吸也更加緊湊，我停了下來。扶住欄桿，再看來時路。原來我們剛才踩的泡沫下面，是長江水延伸到山崖的一條水縫，我相信此景只應(yīng)此地有。忽然發(fā)現(xiàn)前面好幾個人停下來往上看，一定有什么景觀。走過去，看到山石上寫著三個字“問神石”，在這塊石頭旁邊可能遇見神仙？當然，只是可能而已。

簡單休整后，腳步輕快了許多，加之下山路也好走。三步并作兩步，就到了安全頭罩還原處。背后濕透了的秋衫似乎已經(jīng)干了，感覺整個人清爽了許多，和蒸了一次桑拿，沒什么兩樣，從里到外的放松。

剛才攀爬的山，名叫“問天地山”，取自戰(zhàn)國時期楚國偉大的愛國詩人屈原的《天問》、《離騷》等名篇。最早知道屈原這個名字，是在小時候看了一部同名香港電影后，至今還記得其中優(yōu)雅的歌舞——《橘頌》。后來在武漢東湖的行吟閣，見過屈大夫的全身石像，今日湖北人仍把屈原視作自己人。再后來，知道屈原投汨羅江自殺，一度以為屈原是湖南人。因為湖北和湖南兩省在古時候都屬于楚國的疆界。那屈原故里到底在什么地方呢？

從“問天地山”下來后，我們一行坐在不同的龍舟上，觀看以屈原成長經(jīng)歷為線索的水上情景屈原投江后，在當時的通訊條件下，他家鄉(xiāng)人并不知道這個噩耗，只有姐姐夢見他魂歸故里，所以屈原的家鄉(xiāng)被叫作“姊歸”，暗含姐姐呼喚屈原歸來之意。另一種解釋是，屈原在流放途中，忽然回到家中，他的姊姊聞訊歸來看他，勸道他要放寬胸懷，全鄉(xiāng)的人都希望屈原能聽從勸道，因此取名“姊歸”。不管哪種解釋更合理，姊歸是屈原的老家，這點是沒有什么質(zhì)疑的。

千年之后的今天，屈原的家鄉(xiāng)人以水上情景劇為載體，以傾注真情的表演，傳承文明，重現(xiàn)當年的一草一木，一塵一劫，可以說是一種特殊的紀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