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風雨攜著雪花漫灑了一晚,早上出門,還無法適應天氣的驟寒,漸到中午的時候,天息了風,把明媚的陽光鋪張給了大地。于是,滿街上又恢復了昔時周未的喧鬧氛圍,公交站臺更是人頭攢動。等了兩班公交車,不得擠上,我便選擇打車回去。
??上了的士,依同往常一樣,我坐在司機旁邊漫無目的地欣賞著路邊的風景,或是不經(jīng)意中看著司機師傅駕駛汽車時的那種流暢的感覺。突然,我竟發(fā)現(xiàn)司機師傅的換檔、把方向盤竟如一個新手,便開口問他:師傅,開幾年車了?他聽到我的搭話瞅我微微一笑,并沒有直接回答我的問話,反而問道:你看呢?我回以一笑道:三二年吧!聽到我的回答他似乎來了興趣問我從何看出來的,我便把剛才不經(jīng)意間看他不流暢的換檔、看他似乎不太正確的把方向盤的姿勢給他講了一通。他聽后未置可否只是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對我說道:有三十么?我說,快了,馬上就三十了。師傅聽后一樂,他說他開車的駕齡都三十一年了,比我的年齡還大。他今年五十七,十六歲那年便開始在部隊里開起了大車,曾經(jīng)還在西藏的山路里開了七、八年的運輸車,曾經(jīng)在師部的技術大比拼里拿過銀獎,曾經(jīng)打賭開著車用輪胎沾起滿地的硬幣。
??不經(jīng)意間,打開了這位師傅的話匣,他津津樂道地告訴我如何急水慢沙,如何在冰雪地里制動,如何在山路開車,如何避險應急,,,那一刻,我再也不敢插半句的言語,只是靜靜地、認真地聽他的故事。
??下車后,我反復地回味著剛才的經(jīng)歷,不斷地問著自己,究竟是哪里出了問題?難道我的判斷、我的經(jīng)驗會如此地誤導了我么?思緒間,又讓我想起了前些日子我去北京學習期間發(fā)生的一件小事。在學習結束的時候,我專門抽出了半天時間去拜見一位十分有聲望的書界泰斗。期間,他展紙揮毫,令我驚愕的是他握筆的手勢竟猶如一個絲毫不懂得書法的人第一次嘗試著去拿筆的手勢,但我并不敢言語,畢竟人家是書界的泰山北斗。尚容不得我再去過多地思想,只見他手中的那只筆游龍走蛇,行云流水,時而臨云飛騰,時而蜿蜒爬行,時而靜置若石,簡單的符號組合,在他的筆下,或是狂草的飛動,或是真書的沉潛,或是魏書的莊凝。飄逸灑脫,天然渾成。他以筆、墨、紙、印為道具,構筑起蘊藏無限可能性的美的藝術。我無法去品評他書法的絕妙與精深,我只是慚愧于自己的淺薄無知,我只是懊悔于平日的不努力與進取。而今想想,倘若當時相遇的是一個素不相識的人,在他如此提起筆待要寫字的時候,或許,今天出租車上的一幕又會重現(xiàn)。
??難道是我心中固有的已見,難道是我過去自以為是的經(jīng)驗,難道是被物欲所蒙掩許久的一顆心?常言道:眼見為實,但眼睛所見未必是事情的真相,在平日我們可能經(jīng)常以自己所見而下了判斷,判斷的根據(jù)可能依就以往的經(jīng)驗,而經(jīng)驗的形成卻是依每個人不同的背景與各種因素而累積的,或多或少都夾帶著個人的主觀意識。既然經(jīng)驗、眼見往往是主觀的,那么我們的論斷難免會出現(xiàn)許多的誤會。
??而就在我們的圣人孔子的一生中還發(fā)生著這樣的一件事:孔子帶著弟子周游列國時,有一次被困在陳蔡一帶,缺糧少錢。一天,顏回在外面討了點米?;貋砗?,孔子叫他去煮飯。飯剛熟時,孔子無意間看見顏回居然用手抓飯吃??鬃雍苌鷼?,但并沒有當場說破。飯菜上桌時,孔子對顏回說:“剛才孟李祖先告訴我,食物要先獻給尊長才能進食,豈可自己先吃呢?”顏回說:“夫子誤會了,剛才飯剛熟時落了一點灰塵進去,于是我抓住臟的吃掉了。”孔子嘆息道:“人可信的是眼睛,而眼睛也有不可靠的時候,所可依靠的是心,但心也有不足靠的時候。”
??很多時候我們的雙眼所看到的不一定是真實,生活如此、為人亦然。是啊,心中裝滿著自己的看法與想法的人,永遠聽不見別人的心。我們又常常不無時無刻不在心中裝滿著自己的看法與想法,很自然,我們難免不會被表象、被物欲所欺騙。會僅憑所見與經(jīng)驗便輕易地枉下結論,結果可能就會失之千里。難能可貴的是:我們的圣人常常能日省三身,反觀自心,能夠戒貪、戒嗔、戒燥。這或許就是為我們提供的一個最為可貴不被物象所蒙蔽的方法。
??佛家求得真如,道家求得道,儒家求得太極,西方求得上帝,名稱繁多,其義不二。不動的真如、道、太極、上帝即是本體,它生生不息化育萬物,萬物變化是本體的大用。或許,在我們常人的心中,本體便是客觀,便是真實,便是我們的靈魂。
??不被雙眼所蒙蔽,我們便要守得住自己的本體,回歸我們每個人心目中真正的本體!或許,當我們對自己回歸本體的時候,世界上是沒有事物、沒有人能夠通過自己眼睛欺騙得了我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