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新疆之前,就知道了一句話:“不到喀什,就不算到過新疆。”好象全國各地的名勝景區(qū)都會有這樣的廣告詞。但正是這句俗得不能再俗的話,卻道出了我們此次新疆行的精華。
之前我曾說過,烏魯木齊一線只能算勉勉強強初嘗新疆的滋味,這種滋味還很淡,就象大工廠里加工的酸奶一樣味道寡薄,只有到了喀什這個中國西北邊陲城市,才算是真正嘗到維族人家自釀的味道濃郁的半固狀酸奶呢。
如果說帕米爾高原、卡拉庫里湖、達瓦昆沙漠讓我們領(lǐng)略了新疆無與倫比的雄壯地貌風光,那么喀什就是維吾爾族獨特民俗風情的大匯集。我算是一個偏愛自然風光的人,但喀什給我的感覺卻很精彩,可能是因為她所代表的一切都讓我覺得新穎而鮮活吧。
不過一開始我還是發(fā)現(xiàn)我對喀什的印象仍然是有較大偏差的。因為看了很多人說喀什老城,于是在我心目中以為喀什整個就是一個黃土堆壘的西域城市模樣,概念里總以為那是一個小城,就象去年在甘肅見過的夏河和郎木寺一樣,小小的,獨特的。其實這種概念完全忽略了原來喀什還是新疆的第二大城市哦。所以所謂老城只不過是其中很小的一部分,所以有很多人擔憂老城總有一天要被淹沒,所以我們能在她被淹沒之前看上一眼應(yīng)該也算幸運了吧。
老城最好的一點就是至今她仍舊是鮮活的,仍然有土生土長的維族人家在這里生活繁衍,并不是(至少不全是)被規(guī)劃圈禁出來供外地游人參觀的復制商品。盡管有的人家已經(jīng)因地制宜在自家小院里做起了各色小生意,但最起碼他們?nèi)匀皇鞘来钤谶@里的居民,而非象麗江那樣多數(shù)已經(jīng)被外來人口“鳩占雀巢”了,當然更不象成都的寬巷子、窄巷子趕走老居民、整舊如新了。
民居從外表看頗為破爛,就好象已被廢棄似的,其實里面卻很舒適,維族人生性好客,往往盡全力把自家客廳布置得美倫美煥。有些有錢的人家已經(jīng)開始用火磚和瓷磚修建房屋,這對他們肯定是好事,只是對老城游客就是不妙的消息了。老城里一般住的都是手藝人,有的世代從事某行業(yè)的手藝世家還會在自家圍墻頂上做上標記,表明自己的行業(yè)。
老城道路曲里拐彎,很容易迷路,而且還有不少是死“胡同”,不過這可以從鋪設(shè)地面所用的磚來區(qū)分,活路是六角磚,死路則是方磚。我們在小巷里漫步,時間是下午三四點鐘,卻很少看到青壯年居民,大多數(shù)都是老人、小孩和婦女,據(jù)導游說其實參觀老城和民居最好的時間應(yīng)該是早晨或傍晚,早晨是開工的時間,人們都活了過來,空氣里飄著打馕的香氣;傍晚則是回家的時候,在外面職人街工作的男人們都回來了。而此時卻是屬于游人的時間,是安于寧靜的居民回避的時間。所以靜靜的巷內(nèi),往往只有“臟乖臟乖”的長得好象洋娃娃的維族小孩在跑著笑著玩著。
除了老城,喀什的景點還有香妃墓和艾提尕爾清真寺。不過我一向?qū)λ廊说牧昴古d趣缺缺,香妃墓沒仔細逛,只對陵墓外壁色彩鮮艷的琉璃磚印象比較深刻,還有一幅據(jù)說是郎士寧所畫的香妃像,由于是西洋畫風格,想必比較寫實,這樣的話,香妃還真是長得挺漂亮的,是維族人典型的深眼秀眉。再有就是香妃墓外面好多小販兜售一種做工粗糙的蝴蝶配飾,其來頭竟然是當年《還珠格格》編的那個香妃變成蝴蝶飛走了的故事。
艾提尕爾清真寺?lián)f是中國四大清真寺之首,還有個綽號叫“小麥加”。我們?nèi)⒂^的時候是星期五,穆斯林剛剛做完禮拜,教徒都還沒有散盡,三三兩兩坐在寺門口的廣場上休息。個人感覺清真寺不如基督教教堂有看頭,(回教徒千萬不要罵偶,汗)因為里面怪空蕩的。不過這里的清真寺允許我們這些穿短袖T的女生進去參觀,對此我已經(jīng)很感激了,同行的一位大姐已經(jīng)去過四五個清真寺,這還是第一次被允許進入呢。
而我最感興趣的并不是這個了不起的清真寺(畢竟我不信教嘛),而是圍繞著清真寺的兩條手工藝匠人街,又叫職人街,我感覺這里甚至比老城更加鮮活更加生動,當然也更加熱鬧,沿街是一家家令人眼花繚亂的手工小店,全都是“前店后廠”模式,游人(顧客)可以隨意進入“后廠”觀摩“前店”所售商品的全部制作過程。有銅器店、樂器店、木器店、帽子店、地毯店、金器店、馕店、酸奶店......最有趣的是滿街滿店的人,似乎都比別處多了幾分風味。
有帶著小白帽的老人在吃馕、喝茶,有老人靜靜依著墻抽煙冥想,年輕人在忙著手中的活計,小學徒跑出跑進,很少見的幾個姑娘躲在“后廠”默默勞動,街面上偶爾走過一兩個全身黑衣、頭罩面紗的穆斯林女人。所有人都安安靜靜的,即使是生意人,也不會貿(mào)然過來拉客,只有當你向他詢問的時候,他才詳細地跟你解答。所有的人都很友好,雖然語言還是頗有障礙,但所有的人也都很矜持,或者說保有著某種自尊,這常常讓我不好意思舉起手中的相機,生怕自己舉動中的獵奇意味冒犯了人家。
是的,他們才是這里的主人,我們只是過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