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夏,最突出的特點是面積之小,堪稱中國的袖珍省區(qū)。然而當我們深入其中,就會發(fā)現(xiàn)寧夏小中有大、小而多樣,更重要的是寧夏的小是行政區(qū)劃之小,是人為之小,其實寧夏可以在沙漠和瀚海中發(fā)揮一個中心地的巨大輻射作用。
一、袖珍的寧夏
如果開車的話,一天的工夫,就可以把寧夏轉一圈。寧夏從南到北約450公里,從東到西約250公里。即東西方向也就跨越3 個經度,南北延伸4個多緯度。寧夏的面積之小,堪稱中國的“袖珍?。ㄗ灾螀^(qū))”。說寧夏小,是與其他省級行政區(qū)比。我國有34個省級行政區(qū),面積比寧夏小的一級行政區(qū)是下面幾個:兩個是海島——海南島和臺灣;還有兩個是特區(qū)——香港和澳門;剩下三個是直轄市——北京、天津、上海;寧夏作為一個自治區(qū)面積如此之小,僅5.18萬平方公里,是我國大陸面積最小的省區(qū),甚至比1997年設立的直轄市——面積8.2萬平方公里的重慶還小。
與周邊相比,寧夏顯得更小了。它的北、東、西三面都是內蒙古,內蒙古自治區(qū)不僅面積大,而且形狀特長,從東到西跨越了30個經度,大約3000多公里;開車從內蒙古東北角的恩和哈達到西北角的阿日嘎啦音賽日,恐怕4天也到不了。
寧夏南面的甘肅省,面積雖然比內蒙古小許多,但形狀有類似之處,就是狹長。從東到西,跨15個經度,大約1500多公里。不好理解的是,甘肅省的慶陽和平涼兩個市的版圖好像是通過一條小道繞到了寧夏的后面,在其背后大展宏圖。若把寧夏的版圖看作是一只松鼠,則松鼠的大尾巴不屬于寧夏,而是甘肅的慶陽和平涼。如果說內蒙古像一只靴子,寧夏就像這只靴子的鞋跟;如果說甘肅像一枚蓮花如意,寧夏就像一片花瓣。
寧夏雖小,但山奔河走,大漠孤煙,全是大景觀。寧夏處于黃土高原與內蒙古高原和西北荒漠還有青藏高原的交會地帶,因此境內各類地貌類型齊全。山有賀蘭山和六盤山,一個干一個濕。賀蘭山是在干旱的荒漠中崛起的斷塊山地,千峰天體,萬嶺裸奔,山高積雪,盛夏陰涼;六盤山是黃土丘陵簇擁的褶皺斷塊大山,處于東部季風區(qū)的邊緣,降水較豐,山高林密,松濤喧騰。河有黃河率領的眾河,黃河沖出黑山峽至此突然溫柔,一改在峽谷中咆哮奔騰的秉性,伸出母親的臂彎,呵護著在寧靜中酣睡的銀川平原,流淌在平原中的黃河舒緩從容,似如歌行板。“長河落日”是這里最日常的寫照。沙坡頭的流沙欲扼黃河,鹽池的草原似飛來的綠毯,銀川是湖群中的都市,濕地是黃河的伴娘。高山、盆地、平原、臺地、峽谷、濕地、黃土丘陵、沙漠、草原……寧夏好像是各種地貌的聚會之地。如此小的面積中匯聚了如此多的地貌類型,全國罕見。
二、長城圍起來的寧夏
寧夏的小,是長城圍起來的“小”。我很驚訝,驚訝兩千多年前,秦皇漢武修建的長城,今日仍然是寧夏的邊界。我看到一張長城在寧夏的分布圖,寧夏與外省區(qū)的界線大部分竟與長城重合。長城好像是寧夏的籬笆墻。
不僅僅邊界是長城,在寧夏的內部也橫亙著幾道長城??吹綄幭木硟瓤v橫交錯的長城,我們耳邊仿佛響起戰(zhàn)馬的嘶鳴、連營的號角……我們都知道中國北方的歷史是農耕民族與游牧民族沖突與融合的歷史,是戰(zhàn)爭與和平交織的篇章。農耕與游牧的拉鋸戰(zhàn)是沿著農牧交錯帶進行的,中國北方沿著大興安嶺——黃土高原的西緣——直至蘭州這一帶是中國的農牧交錯帶,寧夏就在這個帶上。寧夏不僅僅處于農牧交錯帶中,寧夏北方的銀川平原已經出離這個交錯地帶,沖入了游牧民族生存的沙漠地區(qū)。可以想象,在寧夏歷史上農耕與游牧的沖突遠比其他地區(qū)激烈。
我問寧夏的一些專家:“寧夏是長城的博物館嗎?”寧夏的專家謙虛地說,不能這樣說,因為北京、山海關一帶的長城比寧夏的長城更雄偉壯觀,類型更齊全。但經過在寧夏的考察,我覺得說寧夏是長城的博物館一點都不過分。寧夏的長城大多數(shù)是黃土夯就,不像北京、山海關等地的長城是石砌的;土夯當然不如石砌的高大壯觀,但當這些土夯的長城展示出戰(zhàn)國、秦、漢、隋、明各代長城的一個近乎完整的歷史系列時,誰能說這樣的長城遺跡群不配稱“長城博物館”?
首先寧夏的長城遺跡展示的是中華民族的成長史。東周之時,秦人尚不強大,難敵北方的強敵,因此我們看到在固原的周邊,秦國修建了維護農耕文明區(qū)的長城,這時的長城建在了400毫米的等降雨量線上;等到了秦統(tǒng)一了六國,國力強盛的秦王朝開始了對北方游牧民族的反擊,秦大將蒙恬把長城建到黃河邊,這樣原來固原城外的草原就進入了秦的版圖??梢哉f這時的長城建到了200毫米等降雨量線的地方;秦之后的漢朝,是中華民族形成和鼎盛的時代,漢朝的長城已經越過了黃河,修到了賀蘭山下。這時漢王朝的移民已經掌握了利用黃河水修渠引水自流灌溉的秘密。這時長城的使命是保護銀川平原這塊黃河水澆灌出的綠洲。至此,長城從北向南不斷推進的歷史已經完成,后來的隋、明修造的長城都是維修和完善的性質,甚至是退卻,例如明代后期,明修的長城又退到了黃河以東。
這里的長城不僅揭示歷史,還揭示自然的奧秘。很早我就聽說長城是農耕文明與游牧文明的分界線,長城與400毫米等降雨量線重合,但一直將信將疑,未去認真研究考證。這次在寧夏,我拿著一份寧夏的長城分布圖,還有一份寧夏的降雨量分布圖,互相對照,并且親臨實地去考察。結果我不得不承認寧夏的長城不僅驗證了長城與400毫米等降雨量重合,而且揭示的秘密遠不止這些。寧夏的長城還與300毫米、200毫米等降雨量重合。
多么神奇,長城是寧夏的400、300、200毫米等降雨量線,長城與這些等降雨量線重合,相當于長城勾畫出了寧夏的自然區(qū)劃,也勾畫了寧夏的農業(yè)區(qū)劃。其實只要看長城的遺跡,你就可以了解寧夏的自然和生態(tài),你就可以知道寧夏哪里是半濕潤地區(qū),哪里是干旱區(qū),哪里是半干旱區(qū);你就知道了歷史上寧夏哪里是草原,哪里是農田,哪里是沙漠,也知道了哪里是值得誓死捍衛(wèi)的天府之國——銀川平原。
我們都知道長城是中原的農耕民族與北方草原上的游牧民族之間的界線。但寧夏的長城圍起來的地方卻是一個回族自治區(qū),這說明回族雖然是一個大的民族,但是它與游牧民族不同,它在長城內,不在長城外,它與漢民族早已融合為一家。
我們知道回族遍布中國各地,具有“大分散,小集中”的特點。寧夏是我國回族最集中的居住地,但即使如此,回族也僅占寧夏總人口的1/3。因此寧夏的小,與回族的人口數(shù)無關。
三、賀蘭山與銀川平原是“綠島”不是“半島”
寧夏平原是寧夏最富饒的地方,有“塞上江南”的稱號。它與賀蘭山相伴,綿延在黃河兩岸,被青銅峽分為南北兩個部分:衛(wèi)寧平原和銀川平原。它南北長達320公里,最寬處達40公里。在我的心里,銀川平原的形象經歷了一個由“半島”向“島”的轉變過程,銀川平原的意義則由“塞上江南”凝練升華到輻射和帶動周邊地區(qū)的“塞北中心地”過程。
在我沒有去寧夏之前,銀川平原在我的心目中是這樣的形象:它與賀蘭山好像是孿生的兄妹,賀蘭山像屏障一樣,擋住了東侵的騰格里沙漠;它的東面是毛烏素沙地;西北面是烏蘭布和沙漠。銀川平原和賀蘭山像一個綠色的半島伸進沙漠之中。所謂半島,就是三面臨水,一面與大陸相連的地方。這里的水,是沙漠,這里的陸地是季風吹拂能夠進行農業(yè)生產的地方。那時候我心目中的銀川平原就是農耕文明的地區(qū)伸進沙漠牧業(yè)地區(qū)的一塊飛地。那時我對銀川平原的意義的認識,還停留在“塞上江南”和“米糧之川”的層次上。
11月,我去了寧夏。當我把寧夏走遍,我知道了上面的說法是不準確的,而且是一種誤導。這種說法夸大了賀蘭山的作用。賀蘭山無論是長度、寬度、高度都不足以阻擋季風,也沒有能力為干旱區(qū)與半干旱區(qū)、荒漠與草原劃界。因為賀蘭山長約220多公里,最高峰為 3556米,中段高度在海拔2000—3000米,南北兩段則在海拔1500—2000米之間。銀川平原海拔已達1000—1200米,賀蘭山的相對高度僅在1000米左右。這樣的高度在廣袤的大地上,僅僅是一個微微的起伏,像大地的一道皺紋,或者一個“青春痘”而已,怎能阻擋季風?并不是季風被賀蘭山阻擋了,而是東方或者南方吹來的季風還沒有吹到賀蘭山就吹不動了。其實季風吹過太行山、呂梁山之后,就已經成了強弩之末了。要不賀蘭山的東面怎么會是半干旱的毛烏素沙地呢?毛烏素沙地向西還沒到賀蘭山邊就早已經進入干旱區(qū)了。賀蘭山與銀川平原的南面,是赤地千里的靈鹽臺地和同心縣一帶草木少見的黃土丘陵和山地。
因此賀蘭山是一個被沙漠包圍的綠島,不是分開干旱與半干旱區(qū)、荒漠與草原的界山。其實干旱與半干旱區(qū)的界線應該在賀蘭山向東南100來公里的地方。這并不是我的發(fā)現(xiàn),在一些專業(yè)的地理書中,或者在中國的綜合自然區(qū)劃中都是這樣劃分的。然而我們在許多媒體的文章中,總是看到賀蘭山是干旱與半干旱,也就是荒漠與草原的分界線,是二者之間界線的說法。我想這種說法之所以盛行,是因為賀蘭山太突出、太有名了吧。把干旱與半干旱、沙漠與草原的分界線放在賀蘭山東邊100來公里的地方,既不好說,也不好記。放到赫赫有名的賀蘭山上是省事和方便之舉。
但是當我們把賀蘭山看作是我國西北干旱區(qū)與半干旱區(qū)的界山時,就相當于把我國半干旱區(qū)的界線向西推進了100多公里,賀蘭山和銀川平原就由綠島和綠洲變成了半島。這就低估了銀川平原的珍稀性,降低了銀川平原的意義。因為我們把銀川平原與賀蘭山看作是半島時,似乎銀川平原是背靠濕潤的農業(yè)區(qū),前面是沙漠。或者說銀川平原一半是塞北,一半是江南;這樣寧夏似乎是我國漫長的農牧交錯帶中的一環(huán)。其實寧夏的自然環(huán)境分為三大塊:一塊是北部的賀蘭山區(qū)與銀川平原,賀蘭山是荒漠中的山地,因為山高,降水增加,成為綠島,銀川平原則是用黃河水澆灌出來的干旱區(qū)中的綠洲;一塊是南部的六盤山地區(qū),六盤山本來就處于半干旱地區(qū),再加上山高,降水增加,因此六盤山地區(qū)是寧夏最為濕潤的地區(qū),當?shù)胤Q作陰濕區(qū);中間的一塊則是風起沙揚的荒漠,即靈武與鹽池所在的干旱臺地和中衛(wèi)市與同心縣所在的干旱的黃土丘陵和山地。由此可以看出賀蘭山與銀川平原早已是遠離了濕潤駛入了旱海沙漠中的綠島。
當我認識到銀川平原與賀蘭山不是半島而是島嶼時,寧夏在我心目中的意義開始轉變,開始升華。認識到賀蘭山和銀川平原是沙海中的綠島和綠洲時,首先我對黃河母親河的意義體會更深了。沒有黃河水的澆灌,在干旱的荒漠中就不會出現(xiàn)像銀川平原這樣的富饒之地。
當我對著地圖查看時,看到銀川平原與內蒙古的河套平原組成的綠洲深深地挺進到沙漠深處時,我想到了我國的版圖的形狀和邊界的形成。如果沒有黃河造就的這幾個綠洲,中國的版圖還會是這樣嗎?它們撐起了中國的版圖,從這個意義上說,銀川平原與河套平原豈止是“塞上江南”,它們實際上是中國的脊梁。
四、寧夏的小,內蒙古的長,新疆的大
中國有5個少數(shù)民族自治區(qū),這其中寧夏最小,新疆最大。新疆大到什么程度呢?新疆的面積166萬平方公里,是寧夏的32倍,約占全國陸地面積的六分之一;西藏的面積也很大,達120多萬平方公里,是寧夏的23倍多,占全國陸地面積的八分之一;內蒙古的面積也很大,為118萬平方公里,是寧夏的22倍,約占全國陸地面積的九分之一。這一番比較之后,我們看出寧夏太小了,新疆、西藏、內蒙古太大了。這種巨大的懸殊,合理嗎?顯然是不合理的。
對于我國省級行政區(qū)的面積大小懸殊過巨,一直有人詬病。一個國家的一個省區(qū)是另一個省區(qū)的幾十倍,是整個國家的幾分之一,這顯然是不利于行政管理和國家穩(wěn)定的。新疆、西藏、內蒙古的面積比世界上許多大國的面積都大。新疆的巴音郭楞蒙古自治州,面積為47萬多平方公里,是寧夏的9倍多,比我國中、東部20幾個省的各省面積都大,甚至是許多省的幾倍;同樣新疆的伊犁哈薩克自治州面積達35萬平方公里,也是中、東部許多省區(qū)面積的幾倍。新疆還有昌吉回族自治州、克孜勒蘇柯爾克孜自治州,同樣的情況在青海也存在。
從清代以來就有許多著名的學者發(fā)文探討中國省級行政區(qū)的變革。這些學者的觀點大致可分為三種:一是以康有為、梁啟超、章太炎為代表的“廢省派”,主張廢除省制,而以道制代之;二是以胡煥庸、張其昀為代表的“析省派”,這一派主張以現(xiàn)有的省為基礎,將一省分為數(shù)省;還有一派是以黃國璋等地理學家為代表的“重劃派”,他們主張打破現(xiàn)有的省區(qū)界線,重新劃分省區(qū)。無論哪一派,有一點是共同的,就是都主張將中國現(xiàn)有的一級省區(qū)適當?shù)乜s小,他們都希望中國的省區(qū)數(shù)目應該在50—70 個之間。直至今天,許多學者都認為中國的省級行政區(qū)在50 多個最為適宜。
公元1038 年,李元昊創(chuàng)立的地方割據(jù)政權西夏國,建都今日的銀川。轄區(qū)“ 東抵黃河,西界玉門,南逼蕭關,北控大漠”,號稱“萬里之國”。西夏延續(xù)189 年,創(chuàng)造了輝煌的西夏文明。在與宋朝、遼國的對立周旋中,西夏生存得很好,可見寧夏的地理位置完全可以管理周邊更大的區(qū)域。
1929 年民國期間,由馮玉祥提議設寧夏省獲中央通過,轄區(qū)除今日寧夏大部分地區(qū)外,還有西部阿拉善高原上的阿拉善旗和額濟納旗。
說到這里,我想到了那些把中國分為50 個省的各種方案,其中的寧夏省都比今日的寧夏面積擴大許多,新增的區(qū)域都為西部的阿拉善旗和額濟納旗,還有東部鄂爾多斯高原的一部分。
五、沖出長城天地寬
為什么50 省的方案中寧夏省要增加阿拉善旗和額濟納旗,還有鄂爾多斯高原的一部分呢?這要從狹長的內蒙古和銀川平原是沖進沙漠的綠洲說起。而且我們還要借用一個所謂的“中心地的理論”來理解這一點。
對于行政管理和商業(yè)服務,距離都是最重要的影響因素。行政管理的效率及商業(yè)服務的輻射功能都會隨著距離的增加而逐漸衰減。由于這個規(guī)律的存在,人們尋求的商品和服務隨著距離的增加而形成了不同的等級。比如人們日常生活的用品只能就近獲得,高等級的商品和服務人們愿意去更遠的地方獲得,這樣一來大地上提供商品和服務的“中心地”(也就是城市)慢慢地就會形成由不同等級的城市組成的結構。一個高等級的城市周圍會形成由低等級的城市組成的六邊形,即一個中心地可為六個低等級的中心地提供服務。當然出現(xiàn)這種結構的前提是大地是平的且是均質的,沒有大山大河阻擋。銀川平原周邊雖然有賀蘭山,但賀蘭山還不夠高,不夠大,賀蘭山中還有多條通道,因此賀蘭山還不構成銀川平原與周邊幾大沙漠中的城鎮(zhèn)之間交流的障礙。同樣,黃河對交流的阻礙也是有限的,一是冬季黃河結冰凍結,變成通途,而且黃河的航運還促進了交流和溝通。
前面我們已經說了銀川平原是荒漠中的綠洲,是沙海中的諾亞方舟,與周邊的地區(qū)相比,它是最適合人居的地方。銀川平原中已經形成了城市群,尤其是銀川市是一個省會級的大都市,它無疑是周邊方圓幾百里范圍內最大等級的中心地。它的服務功能最齊全,不僅是一個商貿和生活服務業(yè)的中心,還是一個技術、信息、金融交流的中心。它應該成為周邊幾大沙漠和阿拉善高原、鄂爾多斯臺地圍繞的一個中心。
這里需要說明的是,銀川平原周邊的幾大沙漠并不是無人居住的荒漠。我曾經在毛烏素沙地、烏蘭布和沙漠、騰格里沙漠和巴丹吉林沙漠中考察,我知道沙漠中有一個個湖泊,有一個個居民點,還有較大的縣級城市,如毛烏素沙地中的鄂克托前旗、鄂托克旗,騰格里沙漠中的阿拉善左旗,還有烏蘭布和沙漠邊緣的烏海市和一些鄉(xiāng)鎮(zhèn)。在沙漠中還有許多采鹽、采煤、采油氣的工礦企業(yè)。這些城市村鎮(zhèn)星羅棋布地圍繞在銀川平原中的石嘴山市和銀川市的周邊,與它們構成了從低級到高級的城市群。這是一種中心地與周邊城鎮(zhèn)所組成的近似六邊形的結構。然而遺憾的是,作為核心的中心城市——銀川和石嘴山市在行政區(qū)劃上屬于寧夏,周邊低等級的城鎮(zhèn)卻屬于內蒙古。我們知道行政區(qū)劃對社會發(fā)展和經濟活動的影響巨大,可以想象如果行政區(qū)劃與城市的空間結構和諧一致,對社會的發(fā)展和經濟的運行將是極大的推動。然而事實卻不是這樣。
人類城市分布的結構和格局應該是人類經濟活動在大地上的投影,人類政治活動的投影應該與其重合,但是在現(xiàn)實中并非如此。我們有些行政區(qū)劃所規(guī)定的人類政治活動在空間上的投影與人類經濟活動在空間上的投影背道而馳。打個比方說吧:如果我們把各級官員活動的軌跡描繪下來,再把百姓經濟活動的軌跡描繪下來,我們會看到這樣一幅圖畫:百姓紛紛奔向某個方向,官員則奔向另一個方向。對于內蒙古西部的額濟納旗、阿拉善左旗、阿拉善右旗的百姓來說,寧夏的銀川市離他們很近,他們不會去千里之外內蒙古的首府呼和浩特去購買高檔的消費品和享受高級的服務,如果當?shù)貪M足不了他們的需求,他們就到銀川去。同樣內蒙古鄂克托前旗、烏海市的百姓也是這樣做。
同樣的道理,內蒙古西端額濟納旗的人們要到大城市辦事,他們會向南去甘肅的酒泉市或張掖市。無疑政治上東西方向延展的狹長的內蒙古和甘肅,它們之間的生產和消費、商品和服務的方向應該是南北向,因為這樣距離最近,成本更低。
我們知道,民族自治區(qū)是按照民族分布的范圍和民族自治的原則劃分的,但是城市發(fā)展所形成的結構卻并不遵循這樣的原則,而有其內在的規(guī)律。這二者很難一致,這是城市群的空間結構與行政區(qū)劃的政治結構之間的沖突。“區(qū)域中心城市”向周圍邊緣城市的輻射是必然的,不去適應這個規(guī)律,社會運轉就要付出更高的成本。
前面我說過銀川平原是綠洲,是島嶼,不是半島。說起綠洲來,我們的頭腦中會涌起怎樣的畫面呢?綠洲對于沙漠中人意味著什么呢?綠洲像茫茫大海中的航船,綠洲是迷茫中的希望……是中心,是凝聚力,是磁石,是中心地……是風雪中的篝火,是暗夜中的燈光。這大概可以是銀川平原對周邊沙漠的意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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