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東曲阜,我認(rèn)識了一位小伙,并為他起名光明。
光明是山東曲阜董莊鄉(xiāng)農(nóng)民,小時候扒火車被碾壞了一只胳膊和一條腿。
光明雖然身體殘疾,卻十分熱愛生活。他不想成為父母的累贅,早早地便出外打工,可是錢沒掙到多少,白眼卻受了不少。于是,不久前回到家鄉(xiāng)曲阜,在三孔景區(qū)附近謀生。曲阜,這座被孔孟仁者思想的光輝照耀了幾千年的文明禮儀之鄉(xiāng),多少給了他些許心靈上的慰藉。
光明批發(fā)了些三孔的宣傳畫冊和旅游產(chǎn)品賣,卻不刻意向人兜售,而是熱情地跟游客介紹掌握得并不太多的三孔景區(qū)常識,再順便推銷產(chǎn)品。我就是這樣認(rèn)識了光明。
去年8月下旬的一天,我一個人背上包從山東煙臺乘火車往曲阜瀏覽三孔景區(qū)。由于煙臺的朋友為我買的是夜里10點的票,火車到兗州時才早上五點多,坐上10分鐘一趟的大巴,40分鐘就到了曲阜,花10塊錢打車到景區(qū)附近一家酒店,存了包吃過早點,也就剛剛早上七點鐘。我慢慢悠悠地晃著走到孔府,被告知景區(qū)大門要8點才開。
我只好到附近商店里轉(zhuǎn),順便買了本介紹孔府的書,然后信步走到一塊功德碑前,駐足那里讀著碑文打發(fā)時間。這時,光明突然出現(xiàn)在我身后,說上面刻的都是捐錢修孔府的人的名字,末了又跟我講了些三孔的軼聞趣事。我問他怎么知道這些的,他說常跟在導(dǎo)游身后認(rèn)真聽,次數(shù)多了也就記住了。看著光明托舉著的殘疾的胳膊和一瘸一拐的腿,我不知怎地忽然就對他說:“我給你30塊錢,再買你兩本書,完后請你吃飯,你就陪著我轉(zhuǎn)完三孔吧。”光明欣然允諾。
圣府大門終于開了??赘侵皡^(qū),而我與光明走在一起幾乎也成了一景,路人盡皆張望。我知道,常人眼里我們是那么的不同。不過他們不知道,我和光明有一點是相同的:他是殘疾人,不用買門票;我是記者,也不用買門票,我們都是優(yōu)哉游哉地進了圣府大門。
雖然光明的知識有限,但至少路線很熟,這讓我少走了很多冤枉路。光明真的很熱情,除了一路認(rèn)真地解說,還托著那條有殘疾的胳膊幫我照相。我在圣府買了些土特產(chǎn),光明也一直堅持替我拿著。
天空忽然下起了雨,雨點還挺大,我撐開傘讓光明進來躲躲,他卻不肯,并且怕淋濕那包土特產(chǎn),還刻意用胳膊擋住。最后,在我的一再邀請下,光明才挨了半截身子到傘下,其時,他的身子已濕了大半。光明沒事人似地跟我聊著天,他說自己現(xiàn)在信奉天主教,從有了宗教信仰后,內(nèi)心變得十分平和,從不會生出抱怨。還說他不想讓家里太操心,一定要學(xué)會自己養(yǎng)活自己。我問他一天都是怎么打發(fā)的,他說白天在景區(qū)謀生,晚上隨便找個地方休息,有時地上鋪張報紙就挨過一宿。光明說這些時,我聽得凄然,而他臉上除了坦然,還掛著一絲微笑,看不到哪怕是一點點的痛苦和悲傷。
感念光明的熱情,待雨稍小些,我專門為他拍了幾張照片,并答應(yīng)寄給他,光明卻對我說,他居無定所,沒有地址,不過給了我一個QQ號,讓我發(fā)到那上面。
轉(zhuǎn)完三孔已是中午12點了,我要請光明吃炸醬面,光明跟我要了5塊錢說自己吃。至此,我跟光明道了再見。
回到銀川,我即讓女兒幫著上QQ跟他聯(lián)系傳照片,但是一連幾天他都沒在線上。女兒上學(xué)走了,我又從不用QQ,但是承諾一定要兌現(xiàn),于是寫了這篇文章,并且把為他拍的照片一起放進記者魏萍的博客里,期待著他能看到,同時,也希望看過博客和見過光明的人能告訴他一聲。
光明,你是那么地?zé)釔凵睿嫘牡叵M愕纳钣肋h充滿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