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年前,已經(jīng)年過半百的邵春亮教授擔任了大連理工大學民族預科班班主任,從此便與新疆及邊疆各地的學子結(jié)下了不解之緣。如今,邵春亮已經(jīng)75歲了。
少數(shù)民族學生從遙遠的邊疆來到大連,他們身上既具有當代青年人的共性,又具有少數(shù)民族孩子的特殊性。作為這些孩子們的班主任,邵春亮想:如何工作?他們需要什么?
通過和這些少數(shù)民族孩子接觸,邵春亮覺得他們有思想、有主見,也很有追求。他們對長輩不是不信任,不是不溝通,而是需要你拿出真心,平等交流。
“所謂傳道,不是一個單向的行為,而是一個雙向的互動,是心和心的交流。你也許塑造不了他的靈魂,但你可以用人格影響他的一生。”邵春亮說。
20多年來,邵春亮和孩子們的生活幾乎融在一起。清晨5時50分他會走入男生宿舍,喊醒甚至拉起一個個睡眼朦朧的學生。早上6時,他會和學生們一起做早操。白天,他有空便與學生一起聽課;晚上,他與學生一起上晚自習。晚上10時宿舍按規(guī)定熄燈,要喊他們上床睡覺。每到冬季來臨之前,邵春亮會看看他們有沒有準備過冬的衣服,有的時候,還帶著他們到服裝店去買過冬衣物,同時動員自己的老伴陪著女生去購買。對于困難學生,他便買了衣服悄悄地送給他們。
邵春亮的家,就是學生們的家。家里碗筷多,拖鞋多,還專門有清真灶,老伴特地學會了做地道的大盤雞等清真飯菜。
每逢古爾邦節(jié)、開齋節(jié),邵春亮和老伴都在家里擺流水席,洗凈碗筷,準備大盤雞、炒羊肉、馕包肉……連續(xù)幾天,讓全班每個學生輪流來搓上一頓。他家還準備了理發(fā)用具,為學生們理發(fā)。
“一個普通居室,有時一下來32個同學,邊吃、邊喝、邊玩,每個學生都活力四射,只有經(jīng)歷了才能體會到其中的歡快與幸福感。” 邵春亮說。
周末休息,他與學生一起爬山,一同走濱海路木棧道,一同去參觀現(xiàn)代博物館、達沃斯會議會場等,帶他們開拓眼界,增長見識。
這些年,為了深入了解這些少數(shù)民族學生的狀況,邵春亮還多次赴新疆考察和家訪,走遍了天山南北。
“孩子們和我建立起親人般的關(guān)系,他們對我的稱謂,也從最初的‘老爹’到后來的‘爺爺’。” 邵春亮說,“對這些孩子,我從內(nèi)心深處尊重他們,呵護他們。他們面對社會時時會有困惑,我常對他們說:人來到這個世界上,就是要光明,要干凈,我們在追求光明,追求陽光,光明才是美好的人生。”
來自寧夏的回族學生丁曉龍,讀預科時母親突然病逝,喪母之痛讓他精神陷于低谷,在他服孝的40天里,邵春亮破例允許他上課戴孝帽,全班60個同學在一周內(nèi)不唱歌。邵春亮還與丁曉龍的父親多次通話,給父子倆以情感撫慰和疏通。經(jīng)過一段時間耐心細致的照顧,曉龍走出了陰霾,最終成為一個品學兼優(yōu)的陽光男生。他說:“我胸中的陽光是老師和同學們給的。”
有一位新疆五家渠來的蒙古族學生,叫胡云峰,因父母離異,一上大學便失去了經(jīng)濟來源。在他上學的幾年里,邵春亮的家就成了他的家。有一年暑假結(jié)束,胡云峰要從家里返校,邵春亮幾經(jīng)周折給他聯(lián)系到一個從新疆到大連押瓜車的差事,這樣不但能給他省去路費,還能順便賺點錢。經(jīng)過八天八夜,胡云峰滿臉汗水、一身汗?jié)n地回來了,他高高興興地抱著一個比枕頭還大的新疆瓜來到邵春亮家,說:“老爹,這是我挑的,一路當枕頭枕著過來的。”瓜切開,卻已經(jīng)酸了,胡云峰難過地哭了,邵春亮緊緊地握住他的手說:“這瓜有你的體溫,甜啊,酸了也是甜的啊。”邵春亮大口吃著瓜,淚水漣漣,不能自已。
有一位維吾爾族學生叫吐爾遜江,家庭條件不好,邵春亮把他當做自己的孩子來看待。吐爾遜江回到家里,述說了邵老師的關(guān)心,他的父母非常感動,讓吐爾遜江給邵春亮帶來一條石河子生產(chǎn)的毛毯。邵春亮也被學生感動了,但他說這毛毯無論如何不能收,就把毛毯郵了回去。過了不久,吐爾遜江的父母又把毛毯寄了回來。邵春亮想,再推辭就對不住人家的一番心意,等到吐爾遜江畢業(yè)時,邵春亮把一個糊好的信封交給他,叮囑他回家交給父母。那里面是100元錢和一封長信,在信中邵春亮說:“謝謝你們送我的毛毯,我一直都在用著它,每次蓋在身上都感覺非常暖和。”
一個平凡的人,能將普通工作做成精品、極致,就是一種升華。“少數(shù)民族學生成長是我最大的幸福。” 邵春亮總是這么說。
從預科班走出去的維吾爾族學生尤利瓦斯·買買提成為克拉瑪依市人大代表、奧運火炬手;哈薩克族學生冶成已是新疆維吾爾自治區(qū)通訊管理局辦公室主任;錫伯族學生吳慶勝是烏魯木齊鐵路局科研所電務(wù)研究室主任,被授予鐵道部科技拔尖人才;蒙古族學生郭文強成為新疆財經(jīng)大學計算機學院的副院長??粗羧盏膶W生成為各條戰(zhàn)線上的精英,邵春亮感到無比欣慰。
“我已年過七十,但和少數(shù)民族學生在一起,我感到我的心還是年輕的!” 邵春亮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