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5年的一個夏日,21歲的法律學者伊本·白圖泰從摩洛哥丹吉爾的家中出發(fā),踏上去往圣城麥加的朝圣之旅。“我抱定決心一一向親愛的家人道別,我離開家鄉(xiāng),就像飛鳥離開鳥巢”,年老后的伊本·白圖泰在他的游記中寫道。
這趟旅程歷時將近30年,行跡超過10萬公里,等他返回丹吉爾,他幾乎走遍(步行、騎驢、騎駱駝、坐船)整個穆斯林世界,更帶回超出他預(yù)想的大量知識和經(jīng)驗。雖然這段探尋遠至中國,但絕大部分仍在當時的“伊斯蘭教地區(qū)”內(nèi)。
當時的“伊斯蘭教地區(qū)”意指伊斯蘭教義統(tǒng)治的地方。然而對他和同時代的人來說,“伊斯蘭教地區(qū)”的內(nèi)涵遠超過地理位置,而是指全世界一群志同道合、信仰與行動大體一致的人共同的意識、理想、抱負,這群人組合成一個單一、統(tǒng)一的神圣社會:伊斯蘭社會。朝圣者、商人、戰(zhàn)士、農(nóng)民的認同就是來自于此。正如美國歷史學家羅斯·鄧恩所說,伊本·白圖泰“屬于能讀能寫、到處走動、有世界觀的精英”,他或許認為自己“并不是摩洛哥公民,而是整個伊斯蘭教地區(qū)的公民,他所忠誠的,是伊斯蘭世界的普世精神、道德和社會價值”。
盡管“伊斯蘭教地區(qū)”的人口大多是穆斯林,那里人民的規(guī)范、價值和習俗也都遵循伊斯蘭基本教義,但這些地方多元的程度令伊本·白圖泰驚訝。他在“伊斯蘭教地區(qū)”看到的形形色色事物對他來說就像是外來的東西。在馬爾代夫,當?shù)厝说姆b與習俗令他震驚;在中亞,蒙古人的行為一再令他驚駭,因為完全違背他的正統(tǒng)思想。換句話說,盡管“伊斯蘭教地區(qū)”的人也跟伊本·白圖泰一樣有同樣的信仰,但文化、習俗、習慣和世界觀卻很不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