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mam Shamsi Ali。紐約伊斯蘭文化中心宗教領(lǐng)袖、穆斯林團體代表人
阿里和紐約市長布隆伯格。
阿里一直致力于不同文化之間的交流。
紐約伊斯蘭文化中心。
“我的目標是馬丁·路德·金”
“年輕的美國穆斯林和老一輩的觀念已經(jīng)有所不同,他們更積極、開放和與時俱進。他們是伊斯蘭世界新生力量的成長。”
2001年9月11日這一天,改變了無數(shù)紐約人的生活,也包括生活在這座城市的80萬穆斯林。上世紀60年代以來,伊斯蘭教成為美國發(fā)展最快的宗教,穆斯林人口不斷增長,如今全美大約有700萬-800萬穆斯林。伊斯蘭教已成為繼基督教之后的美國第二大宗教。由于大多數(shù)美國民眾在9·11之前對伊斯蘭教的教義及歷史知之甚少,新聞媒體便成為大眾了解伊斯蘭文明的主要途徑,而大量負面的報道加深了普通民眾對穆斯林的偏見。
伊斯蘭和非伊斯蘭世界之間需要一座橋梁,一個互動的窗口,以使雙方了解,彼此的世界并非是不可到達的彼岸。“伊瑪目”山姆西·阿里(Imam Shamsi Ali)就是這樣一個搭橋人。作為廣受尊敬的古蘭經(jīng)學者、紐約穆斯林團體的宗教領(lǐng)袖代表,他懂得如何用一種兩邊都能接受的方式來幫助雙方進行對話。他相信,和平與愛是來自不同宗教信仰的人的共同語言,穆斯林和非穆斯林團體之間不是敵人,而是伙伴和朋友。
伊斯蘭
在一個天氣晴朗的星期一,我在曼哈頓96街的清真寺等待阿里。街道的一端正在修建新的地鐵線路,吵鬧的工地上,工人們揮汗如雨。十字路口,有一個賣冰鎮(zhèn)果汁的亞洲面孔的攤主和兩個賣三明治的墨西哥伙計在招呼路人。街道的這一端便是清真寺入口,在一片綠茵茵的草坪上,兩只鴿子在石凳邊悠閑地散步。裹著各色頭巾的婦女和戴著白色小帽子的男人陸陸續(xù)續(xù)地前來做禱告。
紐約的五大區(qū)大約有100座清真寺。紐約伊斯蘭文化中心(The Islamic Cultural Center of New York)坐落于96街和第三大道的交界,是紐約唯一一座獨立清真寺建筑。在這塊占地88000平方英尺的地產(chǎn)上籌建一棟清真寺的計劃從1966年就開始了,科威特、沙特、利比亞和馬來西亞等政府提供了慷慨的資助,三分之二的建筑總費用來自于科威特政府的捐助。這棟1991年建成的建筑結(jié)合了古典與現(xiàn)代、西方與東方的風格,以多元化的呈現(xiàn)方式體現(xiàn)“伊斯蘭教不是東方或西方的專屬,它是對來自不同民族的所有人開放的。”
據(jù)美國皮尤研究中心2007年的一項調(diào)查,在美的穆斯林約三分之二為外來移民,其中24%為阿拉伯裔,18%來自南亞,另外約23%來自伊朗、歐洲、非洲等國家和地區(qū),而在約三分之一的本土穆斯林中,大多數(shù)為非裔美國人,約占60%。
紐約伊斯蘭文化中心不僅是一個宗教膜拜的場所,它同時也為穆斯林和非穆斯林團體提供文化教育、交流訪問等服務。文化中心希望能夠為消除不同宗教間的隔閡做出貢獻,并為社區(qū)提供增進理解、尊敬和友誼的機會。在通體透亮的清真寺禱告室,我跟隨阿里脫去鞋子放在門口,披上一條他助手遞給我的粉紅色頭巾,拉來兩把椅子,開始聽他講述他的故事。瘦小精干的阿里是一個有著親和面相的人,說話始終平和。
今年43歲的阿里是一位來自南亞的穆斯林移民。他出生在印度尼西亞中部的南蘇拉威西島。蘇拉威西城里伊斯蘭寄宿學校的嚴格管束讓阿里很不適應,一開始的日子里,他度日如年,感覺就像在蹲監(jiān)獄。漸漸的,通過密集的伊斯蘭教學習,阿里的叛逆精神終于得到安撫。他每天用嘹亮的聲音背誦經(jīng)文,并開始在當?shù)氐那逭嫠伦鳛橐连斈空b讀每日的禱告。“通過閱讀和背誦《古蘭經(jīng)》,我找到了一種內(nèi)心寧靜平和的感覺。我決定,要用此生與他人分享我對伊斯蘭教的認識。”阿里說。
高中畢業(yè)后,家境并不富裕的父母沒錢供阿里念大學,于是他決定留在學校做老師。不久后,阿里幸運地得到了伊斯蘭會議組織(OIC)的獎學金,飛往巴基斯坦伊斯蘭堡學習跨宗教比較,在國際伊斯蘭大學完成了本科及碩士的學習。在學校里,阿里接觸到了包括美國、中國、日本等來自世界各地的同學,對跨文化和種族的交流有了最初的感性認識。
在巴基斯坦學習的同時,阿里還擔任了巴全國最大的清真寺(King Faisel Mosque)的伊瑪目。1994年,他被指派前往位于沙特阿拉伯吉達(Jeddah)的伊斯蘭教育基金會進行教學工作。1996年年末,印尼駐吉達使館邀請阿里為一群前往麥加朝圣的信徒做講座,其中也包括印尼的幾位部長。講座結(jié)束后,印尼駐聯(lián)合國大使努格羅霍·維斯努穆爾蒂(Nugroho Wisnumurti)邀請阿里前往紐約,作為皇后區(qū)的印尼社團清真寺的伊瑪目,領(lǐng)導紐約印尼穆斯林組織,同時也參與聯(lián)合國印尼代表團的工作。就這樣,阿里開始了他迄今14年的紐約客生涯。
面孔
2006年,《紐約》雜志將阿里評為紐約市最具影響力的7位宗教領(lǐng)袖之一。評選理由中說,他領(lǐng)導著紐約印尼文化中心的1000多名印尼穆斯林和紐約牙買加穆斯林中心的4000多名孟加拉和巴基斯坦穆斯林,并同時向紐約穆斯林文化中心的6000多名穆斯林提供講座;9·11之后,他成為了穆斯林團體法律訴訟和市場辦公室的非官方使者。
“來美國之前,我的想象是,美國是一個白人的國家??墒钱斘业诌_紐約肯尼迪機場的時候,我看見了很多亞洲人、非洲人,各種膚色的人都有,這令我非常吃驚,”阿里回憶道,“一開始,我在紐約的生活很困難。原來我生活的地方都是屬于非常封閉的世界,而現(xiàn)在我一下子來到了紐約,這座全世界最開放的城市,每個人都不同,不同的語言、膚色、宗教,強烈的反差讓我一下子很難適應。”
在印尼和巴基斯坦,阿里的左鄰右舍、同事、朋友,所接觸到的人都是穆斯林。但是現(xiàn)在,他生活在一個非穆斯林社會,失去了熟悉的文化環(huán)境,阿里就像一條剛跳出水缸的魚,掙扎著調(diào)整呼吸。好在沒用多久,阿里的擔憂和不適就消失了。“我發(fā)現(xiàn)紐約人非常友好,非常包容。當時我住在皇后區(qū),我的鄰居是一對退休的愛爾蘭天主教夫婦。每天早上,我送孩子們?nèi)ド蠈W,他們在樓道里看到我們,都會熱情地和孩子們一一擁抱、問好。我經(jīng)常邀請那對愛爾蘭鄰居來我們家共進晚餐,我的孩子們也經(jīng)常去他們家玩。我覺得,人們是那么友善,他們接受了我們,讓我們覺得生活在紐約一點問題也沒有。”
阿里很快發(fā)現(xiàn),在紐約的穆斯林社團里,他有些與眾不同。美國人傳統(tǒng)中對穆斯林的印象是阿拉伯人或巴基斯坦人的形象,而阿里深褐色的皮膚、圓圓的臉和杏仁狀的眼睛,并不是典型的容易被辨認的穆斯林特征。此外,阿里會說流利的印尼土語、英語、阿拉伯語和烏爾都語,這“另一張穆斯林的面孔”也幫助他跨越了美國多文化的界限,使得他以一種“溫和不刺激”的形象,在不同的宗族、宗族和文化的碰撞和交流中游刃有余。1999年,阿里成為了紐約穆斯林日游行的主席,這使得他有機會和來自阿拉伯、非洲和巴基斯坦的穆斯林團體緊密地合作。
阿里說,在9·11之前,他從來沒有因為他的宗教信仰而受到過任何不公正的待遇或歧視。“人們過去并不太了解伊斯蘭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們并不在乎你信仰哪個上帝??墒牵且惶煲院?,一切都變了。”
2001年9月11日那天,阿里正在去聯(lián)合國上班的路上,聽到地鐵里很多人在討論世貿(mào)中心著火了。走出地鐵站時,他正好看見一家銀行的電視屏幕上在播放第二架飛機撞向世貿(mào)中心的畫面。當阿里到達辦公室的時候,被告知趕快離開大樓回家。于是,他從42街步行到59街,一路上沒有公共汽車、沒有地鐵,沒有交通。最后,他終于找到了一輛出租車。“當時,所有的電視臺、廣播臺都在說是穆斯林做了這件可怕的事情。那個墨西哥裔的司機一路上都在詛咒穆斯林。我坐在后座上,越聽越難過,越聽越生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等我拖著沉重的腳步和心情回到家的時候,我的愛爾蘭鄰居走過來擁抱了我,他對我說:‘我不相信這是穆斯林干的,你是穆斯林,穆斯林不會做這樣的事。’我回答他:‘誰知道呢?’他急忙說:‘不,不,不。我了解你,你是穆斯林,我了解的穆斯林絕不會做這么可怕的事。’”
雖然鄰居的友好與信任給了他稍許安慰,但在悲劇發(fā)生后的幾天,阿里呆在家里,因為極度傷心和憤怒,幾乎飯都吃不下,他仍然覺得一切難以置信。他的內(nèi)心非常煎熬,一方面,媒體已經(jīng)將恐怖分子定性為穆斯林,要求穆斯林為此負責,另一方面,他相信,穆斯林是支持和平的宗教,不可能做如此邪惡的事情。一天晚上,阿里接到一個來自跨宗教中心的朋友的電話,那是一個在中心工作的俄羅斯裔美國人,他希望阿里去參加他們的新聞發(fā)布會——“宗教領(lǐng)袖對該起悲劇的回應”。于是,阿里作為紐約穆斯林團體的代表出席了新聞發(fā)布會。
那天早上,阿里8點就到了會議現(xiàn)場,見到了來自各個宗教的領(lǐng)袖代表,他是唯一一位代表穆斯林的領(lǐng)袖。大家交換了彼此的意見。阿里沒有準備任何演講稿,只是開誠布公地講述了他當時內(nèi)心的感受。作為一名穆斯林、一個紐約人,他毫不猶豫地譴責了恐怖分子的行徑,并稱他們是“我們共同的敵人”。阿里的講話收到了良好的回應。自那以后,他便陸續(xù)接到《紐約時報》、CNN等各媒體的采訪請求。很多教堂、寺廟也邀請他去演講。他的日程表上全部被排滿。他覺得他有這個使命,向外界解釋:恐怖分子并不能代表穆斯林。“這不是我的宗教,這不是我所認識的穆斯林。這些恐怖分子可能自己宣稱是穆斯林,但他們代表的是邪惡。”阿里說。
2001年9月14日,布什總統(tǒng)來到紐約,和幾位來自不同宗教的領(lǐng)袖代表在圣帕特里克大教堂見面。阿里是兩位被邀請與布什總統(tǒng)會談的穆斯林領(lǐng)袖伊瑪目之一。“我和布什總統(tǒng)握了手,我代表穆斯林團體對他表達了哀悼。我對他的唯一請求就是,作為總統(tǒng)立即發(fā)布一個聲明:這起恐怖襲擊事件和伊斯蘭教及穆斯林沒有關(guān)系,和美國700萬-800萬人的穆斯林團體沒有關(guān)系。他非常嚴肅認真地聆聽我的請求。然后大家一起去了世貿(mào)中心遺址。我記得我們坐在小車里,看到很多遇難者家屬揮舞著美國國旗,一邊招手一邊流淚。我也忍不住哭了。”阿里說著,眼圈紅了。
當布什總統(tǒng)拿著喇叭宣布“全世界將聽到我們的聲音,這些將世貿(mào)大樓撞倒的人將聽到我們的聲音”時,阿里離開他大約只有5米遠。在遺址上工作的救援人員聽到布什總統(tǒng)的講話后,齊聲高喊“美國!美國!美國!”阿里看著總統(tǒng)義憤填膺的樣子,立即意識到他將要采取驚動世界的行動——美國可能要對某一個穆斯林國家開戰(zhàn)。“我理解他作為一個美國人內(nèi)心的憤怒,我理解他作為一個國家領(lǐng)導人肩負的責任,我理解美國必須捍衛(wèi)的尊嚴,這真是非常艱難的時刻。但同時,我也覺得很難過,因為美國的反擊意味著有更多無辜的人即將死去。”
2001年9月23日,阿里作為三名被邀請的伊瑪目之一,在紐約布朗克斯區(qū)的揚基體育場為9·11遇難者追悼儀式誦讀禱告詞。這次在電視上的曝光使得他在紐約人心目中成為了紐約伊斯蘭教團體的代言人。
偶像
從2001年起,阿里開始在紐約伊斯蘭文化中心為非穆斯林上課。在他的講座中,他討論了伊斯蘭教的基本原則,并鼓勵穆斯林和非穆斯林團體間進行開放的談話。他創(chuàng)造了一個非常中立的空間,使得來自不同宗教的人士可以進行互動和進一步增進對對方宗教的知識。他相信,向人們展示一個真實的伊斯蘭教,是解決爭端的唯一的前進方式。9·11以后,在紐約伊斯蘭文化中心皈依伊斯蘭教的人數(shù)從平均每年60人增長到了100人,這和阿里的普及教育是分不開的。
阿里的“中立”立場和“溫和”的宗教理念遭到了很多教徒尤其是穆斯林國家的教徒的不滿,但他說,正是他面臨的來自各方面的挑戰(zhàn)使得他更堅信,他需要為此做更多的努力。某些激進的觀點認為,紐約的伊斯蘭教領(lǐng)導力量應該掌握在阿拉伯人、巴基斯坦人或非裔美國人手中,但是阿里并不認為一個人來自哪里應該成為他是否勝任領(lǐng)導人的標準,“學識、正直、包容和能力”才應是衡量一個領(lǐng)導人的標準。
“我感覺,美國本土的穆斯林和在穆斯林國家的穆斯林的確在一些想法上有所不同。穆斯林國家的有些穆斯林在宗教排他性上比較強烈,凡非穆斯林都是敵人。他們有一種先入為主的‘陰謀論’,有的甚至認為,一切發(fā)生在穆斯林身上的不好的事情都是由于美國、猶太人和其他非穆斯林團隊造成的。這完全是不對的。美國本土的穆斯林將和他們不同的人視為同伴,視為可以合作的人,雙方是互相給予和得到的關(guān)系。在美國的穆斯林可以也必須成為其他地方穆斯林的楷模。”阿里說。
阿里“開放、平等”的理念得到許多女性穆斯林教徒的感激,“他公平公正地對待女性,我們感覺受到了尊重”。很多年輕的穆斯林教徒也從阿里的講座中獲益良多,“他鼓勵我們?yōu)槊绹奈磥順淞⒊绺叩哪繕恕?rdquo;阿里還給紐約警察局開設(shè)了講座,告訴警員們在訪問清真寺和穆斯林家庭時有哪些注意事項。每四個月,他都要去警校做有關(guān)伊斯蘭教傳統(tǒng)和基本意識形態(tài)的講座。此外,阿里還與世界和平與統(tǒng)一家庭聯(lián)合會一起合作,開設(shè)了一項在紐約不同的宗教中心舉辦講座的計劃。阿里說,當他看到猶太教和伊斯蘭教的神職人員們握手的場面,內(nèi)心感到平靜的喜悅。
阿里還分享了他對戰(zhàn)爭的看法。“雖然我是反戰(zhàn)人士,但我知道,如果沒有別的辦法來阻止犯罪或壓迫,那么一場正義的戰(zhàn)爭是必要的。比如,現(xiàn)在在利比亞,我們不愿看到攻擊傷害到平民,但也絕對不能容忍卡扎菲繼續(xù)壓迫他的人民。我能理解美國發(fā)動阿富汗戰(zhàn)爭的決定,當你看到無辜的人們死去,家園被摧毀,從而想到反擊,這是人之常情。不過,我完全反對之后的伊拉克戰(zhàn)爭。盡管我強烈譴責薩達姆對他的人民所實施的暴行,但我認為,美國完全可以采取其他方式。”
阿里認為,美國知道如何改變一個地區(qū)。美國改變了印尼,印尼國父蘇加諾后來成為了許多國家的一盞啟明燈,但美國不喜歡這樣,于是美國人把蘇哈托捧上了臺。他說,許多穆斯林都懷疑美國攻打伊拉克背后的真實目的。如果美國真的只是想改變伊拉克,那么根本無需打仗,美國知道該怎么做。一些人認為,戰(zhàn)爭的目的是為了讓以色列得到好處,一些人認為是為了石油等自然資源。
看得見的戰(zhàn)場在穆斯林國家,而看不見的戰(zhàn)場在美國本土。世貿(mào)遺址附近將建清真寺的新聞惹怒了美國民眾。除了和平的示威游行以外,在美國各地還發(fā)生了多起針對穆斯林團體的暴力犯罪。阿里并不認為在世貿(mào)中心附近興建清真寺是故意要冒犯美國人。“在恐怖分子實施攻擊的地方建設(shè)清真寺并不是很多人想的那樣。穆斯林是來這里治愈的,是建設(shè)一座互相理解的橋梁。人們想讓我們變?yōu)槊绹臄橙耍覀兿敫嬖V他們,我們是來這里尋求溝通和理解的,不是來冒犯的。這樣的討論越來越多地夾雜了政治的因素在內(nèi),不再是一個健康的討論了。 ”
由于奧巴馬表示支持在世貿(mào)遺址旁建清真寺,被近五分之一美國人懷疑“總統(tǒng)是穆斯林”。阿里認為,奧巴馬是一個歷史性的總統(tǒng),不僅因為他是第一個黑人總統(tǒng),而且因為他的經(jīng)歷很多元化,他曾在90%以上都信仰伊斯蘭教的印尼居住,了解穆斯林社會。“他是個開明的總統(tǒng)。他曾居住在印尼很貧窮的地方。他有愿望為弱勢群體呼喊。第一次,我聽到有一個美國總統(tǒng)在評價以色列與巴勒斯坦關(guān)系時用了‘占領(lǐng)’(occupation)這個詞,他敢說讓以色列不悅的話。此外,他還去了土耳其、印尼等很多國家和穆斯林交談,為改善美國和穆斯林世界的關(guān)系做出了積極的貢獻。他在很多方面都與其他總統(tǒng)不同,實行較為柔和的外交政策。很多時候,他處在一個進退兩難的位置,我知道他本意是好的。”
阿里感覺,和布什政府期間相比,美國的穆斯林如今的處境和形象有所改善。“2006年的時候,我去西班牙塞維利亞參加國際和平會議。在坐出租車的時候,一個白人司機和我聊天,問我來自哪兒。我說美國,他便開始詛咒美國,當我說我是來自印尼的移民,他立刻就說,印尼是好國家,印尼人好。美國當時的國際形象已經(jīng)壞到這般地步了。多虧奧巴馬做了很多努力,改善了美國國際形象。”
阿里感覺現(xiàn)在的紐約更安全了,并不是因為戰(zhàn)爭的緣故,而是因為不同宗教間越來越增進了了解。“我的非穆斯林朋友對我都很好,我并沒有感覺受到歧視。但一些政客利用穆斯林來拉選票。本·拉丹的死改變不了任何事情,恐怖主義不是一兩個人,而是一種意識形態(tài)。我想對自稱是穆斯林的恐怖分子說,你們所代表的只是你們的邪惡,你們代表不了整個穆斯林團體。你們所認為的敵人并不是敵人,他們是朋友和伙伴。”
2002年,阿里被國際宗教自由聯(lián)合會(International Religious Federation )任命為“和平大使”。2009年,阿里作為對美國有杰出貢獻的移民被授予美國埃利斯島移民榮譽獎章(Ellis Island Medals of Honor)。該獎項被認為是授予美國各行業(yè)有杰出貢獻的各族裔移民的最高榮譽。阿里說,這是過去十年里最高興的時刻之一,他為消除宗教隔閡、增進理解做出的貢獻得到了承認。
阿里每天都很忙,起床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做禱告。穆斯林一天要做五次禱告,第一次禱告在太陽還未升起之前。有時候,阿里4點多起床,做完禱告后繼續(xù)睡覺。7點起床后,阿里會在電視機或電腦前瀏覽各種新聞。吃完早餐,將孩子們送去學校后,他便前往設(shè)在聯(lián)合國和各清真寺的辦公室。一周工作七天成為了他過去十年始終未變的生活狀態(tài)。然而,無論多忙,阿里都會堅持,在孩子們?nèi)胨昂统鲩T之前和他們說說話。阿里在巴基斯坦結(jié)婚那年,他24歲,妻子才17歲。他們的第一個孩子出生在巴基斯坦,第二個在沙特阿拉伯,其他的孩子都在紐約出生。
在9·11恐怖攻擊10周年前夕,蓋洛普發(fā)布民調(diào)結(jié)果,多數(shù)美國穆斯林表示,雖然他們親身經(jīng)歷的歧視多于其他宗教團體,但他們自認為忠于美國,不支持“基地”組織,并對未來表示樂觀。阿里說,這是一種好的趨勢。他認為,媒體對穆斯林的報道比較片面,常常帶有偏見。“不能用一支畫筆、一種顏料描畫所有的穆斯林。年輕的美國穆斯林和老一輩的觀念已經(jīng)有所不同,他們更積極、開放和與時俱進。他們是伊斯蘭世界新生力量的成長,他們是未來和平互信的希望。”
阿里的偶像是馬丁·路德·金,這位掙扎著以和平的方式將尊嚴帶給人民的前輩給了他很大的啟發(fā)和力量。他的事業(yè)今天仍在繼續(xù),每一個人都值得尊重,都應得到平等的待遇。
阿里相信,要實現(xiàn)這一點,我們不需要用暴力的方式,而是和平的方式。“他是偉大的榜樣。我們要用建立在愛之上的方式去解決問題。”阿里的夢想是,在美國這片自由的土地上,人人可以自由地信仰宗教,追求有意義的生活,對社會做出積極的貢獻。“在過去十年里,我一直不遺余力地推進不同宗教間的理解和互信,構(gòu)架穆斯林世界和非穆斯林世界的橋梁。我可以感受到不同宗教間的鴻溝。有人認為,如果我和你來自不同的宗教,那么我們就是敵人。這是不對的。這不是伊斯蘭教的真諦。我把這種‘不同’視為機會,是大家有機會一起做些什么。紐約是世界上最開放和多元的城市。我希望能扮演這樣一個角色,能夠把不同宗教信仰的人聚合在一起。在將來,我希望能做更大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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